*风格与以往有些不同
*有点黑,有角色死亡
*3k+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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列车启动了。
离目的地还有一站,夕阳将将把光芒收敛。刚启动的车厢里还弥漫着热闹的氛围,过道里人来人往,声浪涌动。而房间门一拉,环境似乎又静谧下来,只有火车的晃动声与空调声罢了。
卡修斯靠着车窗休息,桌上的书再一次被他翻开。
书里头躺着一朵干花,洁白的花瓣已被染上污浊。卡修斯慢慢抚平这朵有些皱了的波斯菊,眼里倒映出的却是一个黑色的身影……
那是他的伯恩哥哥。
卡修斯并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,他从记事起就被关押在一伙恐怖组织里。那里面有很多与他一样的孩子,有被诱拐来的,也有被掳来的。组织把他们当成未来的苗子,让他们在自相残杀中成长,有时候还把他们当成试验道具。
那里没有谁值得相信——除了伯恩。
那时候他还叫卡茨——现在的名字是后来改的。
透不进光的囚笼里,卡茨窝在伯恩的怀里,寻觅着安全与温暖。泪水慢慢被擦掉,脖颈至背部轻轻被安抚,好像清晨时的阳光慢慢扫去黑暗一样。
伤口只有在那里才能得到慰藉。
虽然两人经常凑在一起,但事实上,对于伯恩到底经历过什么,他知道得不多。只知道伯恩是被掳来的,口袋里还有母亲留给他的书签。在外人面前,伯恩似乎有超过年纪的成熟,他是反抗情绪最不激烈的那个。他不需要用鞭子抽打,自愿拿起刀接受训练。
但卡茨知道,藏在他房间里的除了母亲遗留的干花书签,还有一张自己绘制的平面图。
他一直计划着逃出去,他们都渴望着外界的阳光。
但是……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。
火车驶入黑暗的隧道,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。突然到临的黑暗使得卡修斯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去,好在他很快就自我平复下来。火车在轨道上磕绊两下,书页里的干花也颤动两下。这朵生命早已终结,但也永远定格在最美丽的时刻,四季更迭,始终如一。
然而,人不能啊。
逃出行动还是暴露了。
那群人在树林里追着两个渺小的身影,本已熟睡的鸟儿被惊起,磔磔云霄之间。中了子弹的伯恩一把推开卡茨,用近乎命令一般的语气让他离开,自己则挡住那群匪徒,为他争取时间。
那朵书签被塞在卡茨的口袋里,跟着他一起漂泊,直到被一场大雨淋湿,不幸被泥尘染上。还好,除了污损以外,还是完好无缺。
卡茨流浪了两天两夜,最终被一名退休武警收养,又被训练成了一名优秀的警察。只是这个名字不能再用,以防被那些疯子找上。
师父对他还是严厉的,他不知道挨过多少次训。但是这和在那个地狱相比,真是一文不值。而且他也知道,要救回伯恩哥哥,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,才有机会。
积雪融水,流过大地,汇入海中,又蒸腾为云,再凝结回归山顶。
卡茨成长为了卡修斯,而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到了。
卡修斯等了很久很久,终于有了清剿组织的机会。临行前的那天,他把书签从书中拿出来,指尖轻轻摩捻那朵波斯菊,又小心翼翼放回。
伯恩哥哥,我来救你了,等着我。
“救我?呵,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。”
卡修斯脸上的警戒融化为惊诧,举着枪支的手有所颤动。那个站在同伴尸体堆上的长发男人揭下面具,一双幽蓝眼瞳冷漠如冰,嘴角勾起一道轻蔑的弧度。面具一抛,几把飞刀也随之而来。卡修斯赶忙转身避开,朝着前方射击,子弹却只打中了几棵树,惊动了栖息的鸟。
人呢?
卡修斯举着手枪环顾四周。
头上传来树叶的沙沙响声。
卡修斯赶紧撤到一旁,躲开了从高跃下的那一击。他又想扣动扳机,却发现子弹已经用完。而对方并不放水,拿着一把飞刀就冲了过来。卡修斯依然选择避其锋芒,借机把子弹上好,又举向了对方,然后开了一枪。
子弹打中了肩部——他疼得停下了动作。
“看来不是一点长进都没啊……”他喘着气道,“你的声音和发色变了好多,先前还没认出你来呢。”
“……收手吧,伯恩哥哥,别再错下去了。”卡修斯抵着扳机。
“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,那个人早就不存在了。站在你面前的,可是邪灵分部首领布莱克。”
布莱克?那个……列为头号通缉的杀手?!
“不……不该是这样的。伯恩哥哥,不该是这样的!和我走吧,伯恩哥哥,我要带你回家!”
“回家?呵,痴人说梦。”
布莱克把手里的刀飞了出去,但方向并不朝着卡修斯而去。
“如此重犯被缉拿归案,该是大功一件吧?带我回家,说得好听,我才不做成人之美的事。”
他抽出没有扔出的那一把刀,伸过来就要横断自己脖颈。
“不要!”卡修斯顾不上自己安危马上就冲了过去。
然而他刚行将一半,忽见得那渗人的笑在那张脸上绽放,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。他刹住车重又举起枪对准他,可是那刀已横在了自己脖子上。
一刀一枪,彼此僵持。
“反应不错。”布莱克评价道。
“伯恩哥哥……”卡修斯还是没有放弃劝说,“跟我走吧,我会努力帮你争取减轻处罚的。”
“再减轻也减不了死罪吧?”布莱克看向地面上成片的血污与尸体。
“我……”
“来吧,开枪吧,这个距离你绝对能打中的。”
“我、我不要,回去将功补过还是有机会的,伯恩哥哥,绝对不要放弃自己啊!”
“真是自以为是。”
卡修斯脑子里一片混乱。无论出于私心还是为了进一步掌握信息,他都不能让布莱克就这么倒在这里。如果对方愿意交代内幕,那对于肃清计划无疑帮助极大,也许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。
但是……又怎能忽略已经无法呼吸的战友呢?脚下这摊殷红是真的,那挂着血肉的刀还伫立着,那个罪魁祸首还站在眼前。若是他不死,又何以慰藉这些回不了家的亡魂?若是真的放他一命,又怎么向大家交代呢?
谁在搅动心底的那一池清潭?搅得心力交瘁。
“……布莱克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卡修斯咬着唇念出这个名字,“你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?”
“终于开始审问环节了吗?”布莱克冷哼一声,“不过,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,不付出什么是不行的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
“想要什么啊……把枪放下,我就告诉你。”
卡修斯想后退半步,但是那把刀不肯放过他。一瞬的惊讶马上被严肃掩盖,他开了口:“抱歉,这点我做不到。”
“拿不出交易的诚意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,阁下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?”
好像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下手一样,布莱克干脆更恣意了。明明枪口就抵着他的胸口,他嘴上依然不饶人。
“我……伯恩哥哥,你到底,经历了什么?”
卡修斯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,压抑着的痛苦终于泄露了。他的眉毛还是凝着,但眼瞳里已经融化出一片星海,泪水也开始打转。
“对不起,如果……如果我来得早些,如果我们行动能更快点,我……我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该丢下你的。”
布莱克突然收敛了笑,神情怔住。他的左手攀上那只手枪,手套上的血已经干了。
“这与你无关,是我的选择。”
“选……择?”
“伯恩早就死在鞭挞之下了,他活不了的。”
衣服之下那凌乱的疤即是最好的证明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我还要……带你回家的……”
“家?”
“我要带伯恩哥哥回家!带他彻底逃离这里,他一定很想回家了!”
明明双眼已经控制不住泪了,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坚毅呢?
容貌变了太多,但还是……那么单纯啊。
坍塌的临时营地突然静默下来,和不远处的战火对比强烈。
“谢谢你。”布莱克不知何时碰到了扳机。
一声枪响之后,子弹贯穿心脏而出,血液喷溅在二人身上。卡修斯急忙俯下身去托住他,恰被一只手抚上面颊。那把飞刀落进了草丛里,结束了自己的罪恶。
“你等着,我马上给你止血,我……”
“我爱你。”
天空阴霾褪去,露出一点浅金色的阳光。那本冷峻的脸融化为柔情万千,仿佛夕阳下的水潭,寂静柔美。
“你的伯恩哥哥,从来没有怪过你。该把他忘了。”
那本温柔安抚着面颊的手,顷刻落地。
那双幽蓝色的眼眸终于合上,再不必被血色浸染。
在他外套内层的口袋里,警方发现了一个机关盒子,破解后得到了记着组织内幕的纸条。
但是卡修斯高兴不起来——他还是心情低落。
部队给他安排了心理疏导。
几个月后,他们取得了胜利。曾经如阴云一般笼罩这里的邪灵组织,彻底覆灭了。
不久后,卡修斯带着行李,踏上火车,回到了家里。师父年事已高,身体已经开始衰弱,再不如曾经那样孔武有力。他在躺椅上看着卡修斯帮他打扫院落,除了欣慰,似乎还有点叹息。
卡修斯瞒着师父在深夜出了门,在离家不远的一处荒地里,安葬了那朵干花书签。